互联中国公益行动丨当马鞭草遇上互联网：昆明小渔村的逆袭密码

作者：陶天野（清华大学(qīnghuádàxué)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虞鑫[（通讯作者）深圳大学(shēnzhèndàxué)传播学院教授(jiàoshòu)、博士生导师，深圳大学全球传播研究院研究员] 来源：《青年记者》2025年第4期(qī) 本文首先结合近年来党(dǎng)的新闻(xīnwén)舆论工作政策对“一体化管理”进行定位，随后对其概念内涵和实践路径进行分析。 进入新时代(shídài)以来，信息技术迅猛发展，重塑媒体形态、舆论(yúlùn)生态、文化业态。面对技术变革和国家(guójiā)现代化建设的(de)时代要求，党的二十届(jiè)三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jìnyíbù)全面深化(shēnhuà)改革、推进(tuījìn)(tuījìn)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提出“深化网络管理体制改革，整合网络内容建设和管理职能，推进新闻宣传和网络舆论一体化管理”的改革要求，作为进一步深化文化体制机制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1]。如何理解“新闻宣传和网络舆论一体化管理”（以下简称“一体化管理”）的实践意义和理论价值？本文首先结合近年来党的新闻舆论工作(gōngzuò)政策对“一体化管理”进行定位，随后对其概念内涵和实践路径进行分析。 《决定》聚焦建设社会主义文化(wénhuà)强国，提出深化文化体制机制改革重大任务，包括完善意识形态工作责任制，优化文化服务和文化产品供给机制，健全网络综合治理体系，构建更有效力的(de)国际(guójì)传播体系等。在这一政策语境(yǔjìng)下提出的“一体化管理”，为新时代(shídài)新征程文化改革发展提供了更加明确和具体的举措，完成(wánchéng)了从战略目标到实践路径的深层次推进。 从直接文本来看，“一体化管理”首先是健全网络综合治理(zōnghézhìlǐ)体系的重要一环。网络综合治理体系从“对互联网(hùliánwǎng)实行(shíxíng)科学管理”的要求发展而来，秉承“建设网络强国”的使命，强调多维度、多主体、多目标、多手段的治理过程，反映了中国互联网治理理念的进化[2]。“一体化管理”以整体性思维促进多主体协同，助力互联网治理的系统性(xìtǒngxìng)谋划、综合性治理、体系化推进。习近平总书记(zǒngshūjì)主持召开中央(zhōngyāng)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九次会议时提出，要逐步(zhúbù)建立起涵盖领导管理、正能量传播(chuánbō)、内容管控、社会协同、网络法治、技术治网等各方面的网络综合治理体系。其中，正能量传播和(hé)内容管控已经传达了一体两面(liǎngmiàn)的内涵：“正能量传播的实质是正能量内容的生产(shēngchǎn)，而内容管控则是针对违法与不良信息的管制”，二者相互结合交叉(jiāochā)和补充，成为(chéngwéi)当前网络综合治理经验的初步凝练[3]。在此基础上，“一体化管理”强调整合内容建设和管理职能，在党和国家整体统筹之下协同推进正向引导(yǐndǎo)与反向监管，意在明确综合治网职责边界，压实网络平台(wǎngluòpíngtái)主体责任、属地管理和主管(zhǔguǎn)主办责任，既从内容生产端发力创新宣传形式，也从传播管理端发力把控舆论全程(quánchéng)，最终实现网络空间的全局优化，确保主流价值观在线上线下的统一传播和有效覆盖[4]。 从时间维度来看，“一体化管理”与加快建设全媒体(méitǐ)(méitǐ)(méitǐ)传播(chuánbō)(chuánbō)体系的任务相辅相成。全媒体传播体系是(shì)(shì)媒体融合在舆论引导中的重要运用模式[5]，党的政策文件多次强调，对于媒体融合，“正能量是总要求，管得住是硬道理，用得好是真本事”，“一个标准，一体管理”是让全媒体传播在法治轨道(guǐdào)上运行(yùnxíng)的重要保证，也是强化供给侧结构性(jiégòuxìng)改革、提升正面(zhèngmiàn)宣传(xuānchuán)质量的必要手段。一方面，作为一个多元主体共在的复合型生态系统，全媒体传播体系最重要的特征是“主体的集合性”，不同性质、类型的主体具有不同的立场、价值取向和目标追求[6]，因而需要(xūyào)改革创新管理机制(jīzhì)，配套落实政策措施，为体系建设提供制度(zhìdù)保障[7]。这与“一体化管理”的内在逻辑是一致的，“一体化管理”在深化网络管理体制改革的同时，也对新闻宣传工作机制提出要求，从而能够结合信息化发展成果助力传媒管理创新。另一方面，内容建设是全媒体传播体系的核心任务，而网络舆论是传播效果的重要评估依据，能够反映社会主要矛盾，为解决“好新闻如何传播”的问题提供认知资源，“一体化管理”有利于从思维(sīwéi)和认知模式层面深化媒体融合，塑造更深入(shēnrù)、更具说服力的主流意识形态叙事，为巩固壮大主流舆论提供支持。 从宏观格局来看，“一体化(yītǐhuà)管理”最终(zuìzhōng)服务于党(dǎng)的(de)(de)(de)宣传(xuānchuán)思想(sīxiǎng)文化(wénhuà)(wénhuà)(wénhuà)(wénhuà)工作(gōngzuò)。在2023年全国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事关党的前途命运，事关国家长治久安，事关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是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8]，并提出“七个着力”作为新时代宣传思想文化工作的重要着力点和行动指南。其中，着力加强党对宣传思想文化工作的领导、着力建设具有(jùyǒu)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shèhuìzhǔyì)意识形态以及着力提升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三点，分别是开展新闻宣传文化工作的根本保证、总体方向和实践(shíjiàn)路径[9]，“一体化管理”承接和贯通这三方面要求，立足(lìzú)实践实际，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文化思想提供了切实有效的行动指示。具体而言，随着互联网成为意识形态斗争的主阵地、主战场，网络空间的舆论传播便成为党的新闻舆论工作中不可忽视的重要问题。网络舆论传播可以分为“讲什么”和“如何讲”两个方面，前者要求通过网络综合治理来把握舆论方向，后者要求通过全媒体传播创新舆论方式[10]，“一体化管理”以党对新闻舆论工作的全面领导为根本坚持，统筹把握网络舆论传播的方向和方式，将二者统一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之中(zhīzhōng)，通过网络空间综合治理，巩固壮大奋进新时代的主流思想舆论，为建成社会主义文化强国(qiángguó)这一最终目标的实现提供助力。 整体来看(láikàn)，作为深化文化体制机制改革的新举措，“一体化管理”体现(tǐxiàn)了守正创新的思想方法(fāngfǎ)，承接新时代媒体融合发展使命，助力网络综合治理体系和全媒体传播体系建立健全，为开创宣传思想文化工作新局面，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创造有利(yǒulì)文化条件。 解析(jiěxī)概念内涵(nèihán)及生成原理，是社会科学研究的基本前提。在讨论(tǎolùn)如何推进“一体化管理”之前，应当结合对应的历史(lìshǐ)和现实(xiànshí)语境，梳理“新闻宣传”、“网络舆论”、“一体化”这些次级概念的内涵和逻辑关系，解析“一体化管理”在理论和实践层面的意义来源，即回答“是什么”“为什么”的问题。 首先考察“一体化管理”作为一项实践的(de)指向对象(duìxiàng)——“新闻宣传(xuānchuán)”和“网络舆论”这两个概念的内涵和关系。在“宣传”“新闻宣传”“舆论”“新闻舆论”等党的新闻舆论工作的各种话语表达中，这两个概念为何被专门提出(tíchū)，又为何能够并举、合为一体？通过话语分析方法，对党的宣传思想(sīxiǎng)工作常用话语进行历时性考察，可以理解其背后的观念发展(fāzhǎn)变化过程，透视“一体化管理”的理论内核。 在(zài)中国传统思想文化背景和近代史发展(fāzhǎn)历程双重影响下，中国新闻传播(chuánbō)很长时间以来整体偏重“宣传”[11]，中国共产党的新闻宣传观念也首先建立在传统鼓动宣传的基础上(shàng)，从而能促进共产主义思想传播，推动党组织发展壮大[12]。从语言学角度看，“宣传”自建党以来便是最常出现的政策词汇，而“新闻工作”直到解放战争后期才(cái)开始作为一个(yígè)独立语汇出现在重要文件中；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党的“新闻”和“宣传”工作始终紧密联系，不过更多的是一种工作理念而非语用(yǔyòng)概念(gàiniàn)，直到20世纪末，江泽民(jiāngzémín)、李瑞环等党和国家领导人(lǐngdǎorén)就新闻宣传工作发表了一系列讲话，“新闻宣传”概念才开始逐渐盛行，成为官方的统一称呼[13]。 改革开放(gǎigékāifàng)后，理论界逐渐开始从“舆论(yúlùn)”视角认识新闻宣传(xīnwénxuānchuán)工作(gōngzuò)(gōngzuò)，并通过专门化、自觉化的(de)理论和思想(sīxiǎng)(sīxiǎng)建构，来“协同新闻宣传与舆论监督这两种不同特性的信息传播形态”[14]。江泽民同志在(zài)中(zhōng)宣部(zhōngxuānbù)举办的新闻工作研讨班中首次创造性地提出了“舆论导向”概念，此后“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成为以(yǐ)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新闻思想；在此基础上，2002年(nián)起新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将“舆论引导”作为核心概念来强调，在舆论方向正确性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对舆论工作的“水平”与“能力”的重视[15]。与此同时，随着21世纪社会转型(shèhuìzhuǎnxíng)带来多元社会思潮，互联网平台兴起成为社会言论的新容器和放大器，“网络舆论”“网上舆论”有关的生态学现象和对应(duìyìng)概念逐步进入政策(zhèngcè)制定者视野。2013年，习近平(xíjìnpíng)总书记在“8·19”讲话中指出，要把网上舆论工作作为宣传思想工作的重中之重来抓，“舆论引导工作”逐步被单列出来作为网络意识形态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明确提出“新闻舆论”这一概念，指出新闻舆论工作的各个方面、各个环节都要坚持正确舆论导向。过去常用的“新闻宣传工作”变成了“新闻舆论工作”，体现(tǐxiàn)出党对互联网时代舆论工作的高度重视。这次会议也成为中国共产党(zhōngguógòngchǎndǎng)新闻宣传思想转型的标志性里程碑。 综观这一过程可以发现，随着话语(huàyǔ)使用的(de)(de)变化，中国共产党的新闻宣传(xuānchuán)舆论观念不断(bùduàn)成熟(chéngshú)和发展，具体体现为对新闻规律不断探索、对舆论工作越发重视。从“宣传”到“新闻宣传”的发展，是让新闻观念回归本位，承认新闻传播活动有其规律，自觉(zìjué)适应(shìyìng)和运用规律做工作；“舆论引导”和“网上舆论”等概念的出现，说明党对受众自身主体性的认识和尊重。从“宣传”到“舆论”的话语变化实现了从单向传播到多向互动的理念进化，反映出“自下而上的意见流动视角”，表明党的新闻工作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立场和与时俱进的先进特征。 在这一背景下(xià)，“推进新闻宣传与网络舆论一体化管理”将“新闻宣传”和(hé)“网络舆论”两个概念并置，首先顺应了(le)党(dǎng)的(de)(de)(de)新闻宣传舆论话语(huàyǔ)的历史演变趋势，对新闻、宣传、舆论三者之间(zhījiān)的关系(guānxì)重新进行了科学认识和定位，是(shì)当前党的新闻舆论工作立场和方法的直接反映。进一步地，前述种种党的新闻宣传舆论观念之间的内在关系也解释了“一体化管理”的底层(dǐcéng)逻辑(luójí)。杨保军认为当前中国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核心观念有四个：党性原则(dǎngxìngyuánzé)观念、人民中心观念、新闻规律观念、正确舆论观念[16]。不难发现，尽管后两者与前两者之间存在概念层次上(shàng)的差别，但四者本质上是统一(tǒngyī)的：“新闻规律观念”是坚守历史唯物主义根本(gēnběn)原理的必然要求，“正确舆论观念”是重要(zhòngyào)的方法论观念，二者通过指导具体实践把“党性原则观念”和“人民中心观念”落到实处；“党性原则观念”和“人民中心观念”经由“党性与人民性相统一”的理论论证而不可分割，在党性原则的统领下，新闻的人民性与党领导下的全过程人民民主形成互构关系，在实践过程中实现对社会意志的凝聚和统合，从而对“为了谁(shuí)，依靠谁，我是谁”这个根本问题作出回应[17]。建立在上述这些观念内涵基础上、以“党性与人民性相统一”为内核的“一体化管理”，也就由此具备了深入推进互联网时代公意形成的可能性，这使得它与党的宣传思想保持内在一致并在逻辑上一脉相承，从而能够获得理论上的合法性。 如前所述，将网络舆论①纳入考量是新时代党开展新闻舆论工作的(de)必然(bìrán)要求，体现了“党性与人民性相统一(tǒngyī)”的基本立场，保证了“一体化管理”在理论层面的合法性。下面，通过考察网络舆论的发展历程和特点，可以(kěyǐ)进一步明确“一体化管理”提出的现实语境，理解其中包含的问题意识(yìshí)。换言之，当前网络舆论生态呈现出何种特征(tèzhēng)和影响，使得“一体化管理”成为深化改革的必要手段？ 按照媒介技术演进过程(guòchéng)，网络舆论发展历程可以被分为“00”年代、“10”年代和“20”年代三个阶段，经历了从“网络舆论”到“网络舆论生态”的(de)(de)认知变化，与“媒介化社会”的建构过程呈现出相似的逻辑。不同(bùtóng)的传播技术下(xià)舆论生态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也对舆论工作提出相应的要求(yāoqiú)，已有不少研究对此进行了分析，总体而言可以归纳为两个方面。 第一(dìyī)，主流媒体不再是传统模式下强有力的(de)(de)(de)传播主体(zhǔtǐ)，融合转型成为(wèi)长期任务。这一(zhèyī)趋势在21世纪初(chū)就已出现，随着互联网进入Web2.0阶段，以网络为依托由普通民众生成和传播的“民间舆论场”由弱到强，越来越显性化，开始对(duì)媒体议程产生影响(yǐngxiǎng)。在早期“重庆最牛钉子户事件”和“陕西华南虎造假事件”等社会事件中，都是网民先自发形成大范围讨论，随后引来国内传统媒体报道和有关部门调查介入[18]。2011年起，微博(wēibó)、微信和客户端构成的“两微一端”新媒体传播矩阵成为网络舆论的主要载体，赋予公众“传受合一”的身份，这种与传统模式截然相反的议题生成次序越发常见。一项实证研究表明，传统主流媒体的议程设置机制正在被颠覆，技术赋权之下公众在社交媒体上的舆论热点往往先于媒体报道，能够推动媒体关注(guānzhù)并调整议题，舆论监督形式也逐渐从媒体监督转为全民监督[19]。对此，主流媒体倘若无法及时调整自身定位和传播模式，便很容易在“事件增多、议题拓展(tuòzhǎn)、传播主体多样”三重压力下陷入被动状态(zhuàngtài)，甚至落入“塔西(tǎxī)佗陷阱”[20]。 第二，网络舆论生态越发(yuèfā)复杂，治理手段亟须(jíxū)升级。虽然社交媒体(méitǐ)上公众舆论的(de)(de)生成过程(guòchéng)拓展了公众表达权的实现途径，但表达便利与“海量意见”并不等同于舆论的发达[21]。按(àn)(àn)网络舆论的存在形态来看，互联网空间的潜舆论显化(huà)、显舆论复杂化、行为舆论虚拟化，构成“众声喧哗”的舆论环境，情绪因素在其中的影响越发突出，原本现实社会中以“清晰(qīngxī)的公开意见”为主要形态的舆论难以(nányǐ)形成气候，反而导致谣言认同、网络犬儒主义和民粹式政治等“信任异化”现象[22][23]；按网络舆论的传播规则来看，互联网“去中心化”的背后往往是自由市场权力(quánlì)规则下的“再中心化”，简单来说(láishuō)即(jí)谁(shuí)拥有的信息最多、谁的信息更能吸引注意，谁便拥有话语权和主导议程的能力[24]。到2020年前后，人工智能技术蓬勃发展，以算法、算力和数据为核心要素(yàosù)的“机器”作为新的行动者参与到多重社交终端和场景的传播中，“技术—平台—政府”三者的博弈(bóyì)更加激烈，数据驱动的“复合型舆论场”渐成气候，网络舆论集成了政府、企业、公众乃至技术、算法等多主体意见，导致“流动性过剩”，越发呈现出分散化、圈层化倾向，打破舆论生态的动态平衡[25]。 这两方面问题对应着我国新时代新闻舆论(yúlùn)工作的(de)两个面向(miànxiàng)：一是从舆论引导(yǐndǎo)的视角出发(chūfā)，对主流媒体的环境适应力、民意反映力、舆论引导力提出要求(yāoqiú)，加快推进媒体融合(rónghé)转型；二是从舆论治理的视角出发，观照互联网场域内不同主体的话语表达、传播逻辑、互动关系，探索互联网治理有效模式。二者相辅相成，本质上是统一的。随着技术发展，这两方面工作势必要求进一步贯通和融合，通过体制机制的全方位改革，实现构建网上网下一体、内宣外宣(wàixuān)联动的主流舆论新格局的根本任务。“一体化管理”由此承接了(le)“主流舆论场”构建和“复合型(fùhéxíng)舆论场”治理的双重要求，内在地(dì)包含了正面宣传、舆论监督、舆论引导、网络空间净化等多(duō)方面行动内容，成为实现两个面向统一性的具体手段(shǒuduàn)。此时“一体”指的是方法论上的一致性(yízhìxìng)，即无论是哪方面的工作内容，都需要通过系统化的顶层设计确保执行层面(céngmiàn)多主体、多手段的协调性，体现了治理思维的综合意义，与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党委领导、政府管理、企业履责、社会监督、网民自律等多主体参与”的综合治网格局两相呼应。 中国互联网治理现代化与(yǔ)国家治理现代化具有相当的(de)同构性，正由政府(zhèngfǔ)主导的传统管理形式转向政府、市场、社会多元主体等共同(gòngtóng)参与的形式[26]。在此背景下提出(tíchū)的“一体化管理”，当然也需适应这一发展态势。习近平总书记对综合治网格局的论述已经指出了(le)“一体”的总要求和“多元”趋势之间的整体关系，但二者在实践层面的协同性具体为何、如何能实现，尚需要进一步考察。 随着网络(wǎngluò)社会(shèhuì)崛起，“媒介逻辑”超越“事实逻辑”成为社会运行的(de)(de)主导性力量(lìliàng)，往往要求(yāoqiú)重构国家、社会、市场等的角色和关系，建立一种多元主体共同参与和协作的模式，以对这种力量进行约束。然而，以新自由主义为基本逻辑的方案中，有关“多主体共治”的尝试总潜在地包含了“去国家化”的理论(lǐlùn)立场[27]，并(bìng)在现实中带来令人失望的结果：当“多主体”上升为某种“主义”，它非但无法解决媒介化政治的根本问题，还导致了全球性的“互联网分裂(fēnliè)”（Splinternet）和网络治理(zhìlǐ)的“民主赤字”[28]，严重危害了新闻业的公共性。此时，重新引入政府的力量、将治理权力收归民族国家，反而又成为全球性的趋势[29]。 与此不同的(de)(de)(de)是，在中国互联网(hùliánwǎng)治理(zhìlǐ)历程中，国家始终处于核心主导地位。我国的国家治理体系是中国共产党(dǎng)(zhōngguógòngchǎndǎng)领导下(xià)的制度体系，党的领导贯穿治党(zhìdǎng)与治国的全过程，通过党的主张转化为国家意志，确保国家治理的正确方向[30]。因而(yīnér)在推进网络治理现代化的过程中，党对新闻宣传和网络空间的领导一以贯之，且随着新媒体(méitǐ)(méitǐ)环境的发展变化而不断加强(bùduànjiāqiáng)。具体可以从“党管媒体”和“党管网络”的行动(xíngdòng)路径中理解这一点：“党管媒体”是中国新闻舆论工作的核心原则，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坚持党管媒体原则不动摇”，要求通过政策引导和技术规制确保正确舆论导向。党管媒体，不能(bùnéng)说只管党办的媒体，而是把(bǎ)各级各类(gèlèi)媒体都置于党的领导之下，这个(zhègè)领导不是“隔靴搔痒式”领导，而是全局性、根本性的领导，方式(fāngshì)可以有区别，但不能让党管媒体的原则被架空；“无论时代如何发展、媒体格局(géjú)如何变化，党管媒体的原则和制度不能变”[31]。随着技术发展，这一管理思路(sīlù)逐步拓展到(dào)更广泛的互联网空间。2013年，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了 《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要求，同时指出要“重视新型媒介运用和管理”、“加快完善互联网管理领导体制”，将技术发展与意识形态安全紧紧关联在一起[32]。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政府陆续出台(chūtái)《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管理规定》、《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单位内容管理从业人员管理办法》、《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等作为规制手段，重视、发展和治理信息技术成为新闻政策的一个重要方面。2018年，国务院(guówùyuàn)下发《国务院关于机构设置的通知》，指出国家网信办与中央网信办为一个机构两块牌子，列入中共中央直属机构序列(xùliè)，从而理顺(lǐshùn)网信办和国新办的职能分工，使前者专注于网络内容监管、网络安全和信息化治理，后者侧重对外宣传和国际舆论引导，进一步确保党对网络空间的领导效能。 不过，不论国家力量是“重新出场(chūchǎng)”还是“始终在场”，治理理念和措施都需要随着环境变化而相应地更新，否则会陷入“只有底线思维，没有理论辩论；只讲(jiǎng)安全意识，不讲治理方略”的(de)桎梏。换言之，对具体手段和方式的考虑，始终是党的领导下提升(tíshēng)国家治理水平的应有之义，也是保证(bǎozhèng)党的领导和国家治理体系的本质统一性的前提。此时(cǐshí)，党的功能定位是“总揽全局、协调各方”：既总揽全局，又不包揽(bāolǎn)一切，充分发挥其他主体的作用。 因此，如果将中国(zhōngguó)特色的网络(wǎngluò)治理模式(shì)概括为(wèi)“一体多元模式”：党委和政府居于核心，其他主体(zhǔtǐ)居于外围、不同(bùtóng)程度参与(cānyù)其中，多元治理主体共同构筑的“同心圆”治理结构[33]，那么“一体化管理(guǎnlǐ)”便是基于这一结构提出的创新措施，它在党的全面(quánmiàn)领导的基础上(shàng)构建“一体”和“多元”关系，实现新闻宣传和网络舆论两方面工作的有效结合，这意味着在制度上从新闻管理和网络管理“两套班子”进一步转向对互联网信息传播全过程的“穿透式监管”，把所有从事新闻信息服务、具有媒体属性和舆论动员功能的传播平台都纳入管理范围，提高党和政府对“同心圆”内不同主体的统筹效能；在理念上明确中国互联网治理以维护意识形态安全(ānquán)为首要目的，从“党管媒体”、“党管网络”的分别(fēnbié)行动模式，转变为“党管意识形态”理念下的整体性工作逻辑，使各部门、各领域积极主动地参与其中。 “一体化管理”的(de)合法性、必要性、有效性，论证了(le)其(qí)作为政策概念何以(héyǐ)可能，在此基础上应进一步聚焦现实行动路径，考察它作为改革方向何以可为。《决定》将(jiāng)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的宝贵经验总结(zǒngjié)为“六个坚持(jiānchí)”：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守正创新、坚持以制度建设为主线、坚持全面依法治国、坚持系统观念。这六项原则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各项工作(gōngzuò)布局提供了根本遵循，在此基础上，“一体化管理”的实践方针和实现路径可以总结为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以服务(fúwù)党(dǎng)和(hé)人民为根本，坚持网络群众路线。“党性和人民性相统一”是奠定“一体化管理”话语(huàyǔ)合法性的(de)(de)(de)理论基础，服务党和人民是“一体化管理”的根本使命。党的全面(quánmiàn)领导确保(quèbǎo)改革始终沿着正确政治方向(fāngxiàng)前进，而政治的核心在于权力，权力的核心在于民意，要(yào)确保“一体化管理”有效落实，必须(bìxū)尊重人民主体(zhǔtǐ)地位和首创精神，做到“人民有所呼、改革有所应(yīng)”。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领导干部要学网、懂网、用网，了解群众所思所愿，收集好想法好建议，积极(jījí)回应网民关切”。互联网为党的群众路线提供了新的实践场(chǎng)域和技术支持，走好网络群众路线成为政府公信力提升的重要途径，建立有效的政务网络平台，能够快速收集社情民意并应用于科学决策，让网络舆论所反映出的社情民意成为凝聚共识的助推力；“互联网+群众路线”下党群关系的“主体间性”特征，也有利于提高领导干部媒介素养，为实现新闻媒体、平台企业、社会组织、用户(yònghù)个人等共同参与的综合治理模式夯实合作基石[34][35]。此外，新闻媒体也应把握平台、载体、导向等多方面的平衡，做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新闻报道，在“大舆论场”中发挥正向(zhèngxiàng)引导作用[36]。一个鲜活的例子是，2022年(nián)4月15日至5月16日，党的二十大相关工作开展网络征求意见，鼓励(gǔlì)广大人民群众通过(tōngguò)人民日报社、新华社、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和“学习强国”学习平台提出意见建议。活动前后(qiánhòu)，主流媒体开展了全过程全方位的广泛宣传，网民热烈讨论并积极建言献策，各平台征求意见页面总阅读量达6.6亿次，收集各类留言超过854.2万条，成为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生动注脚。 第二，以媒介技术变革为(wèi)动能，推动管理(guǎnlǐ)制度创新。《决定(juédìng)》指出：“坚持守(shǒu)正创新，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动摇，紧跟时代步伐，顺应实践发展，突出问题导向，在新的(de)起点上推进理论(lǐlùn)创新、实践创新、制度创新、文化创新以及(yǐjí)其他各方面创新。”守正创新是党在新时代治国理政的重要思想方法，创新是大势所趋，守正是创新的基础和(hé)前提，也是“一体化管理”的核心要义，关于“怎样守正创新”的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强调(qiángdiào)，“要坚持守正和创新相统一”，“始终朝着总目标指引的方向前进，该改的坚决改，不该改的不改”。党的十八大以来，为充分激发信息技术在新闻(xīnwén)传播领域的潜力，党和政府制定了媒介融合相关(xiāngguān)政策，推动党的新闻事业深度融入国家信息化(xìnxīhuà)建设和社会治理进程，以《国务院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为代表的系列(xìliè)政策文件，旨在建立(jiànlì)与新闻舆论工作(gōngzuò)相适应的规制框架，激发传媒业的核心竞争力[37]。对于“一体化管理”而言，技术驱动的制度创新同样是第一要务，一方面，用科学化、制度化的网络舆情(yúqíng)预防疏导机制代替“应激(yīngjī)式”“运动式”管理传统(chuántǒng)，用“引领型、混合型”政府工具(gōngjù)代替“强制型”工具，政府内部职能部门应结合具体情境厘清权责边界、达成理念共识，同时加快落实配套性的供给侧改革措施，支持外部主体（如媒体机构(jīgòu)、企业等）探索更有效的协同模式[38]；另一方面，优化(yōuhuà)中国特色的“代理式”监管策略[39]，利用(lìyòng)超级平台企业提供的技术、数据和服务驱动国家数字化转型，建立人工智能驱动的舆情监测和分析平台，实时追踪新闻传播效果和网络舆情走势，分析了解受众需求和传播效果，通过新闻宣传的及时(jíshí)补位和网络舆论的正向引导，避免舆论真空和失控。 第三，以自主知识(zhīshí)生产为(wèi)引领，完善协同治理机制。党的(de)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提出，构建中国哲学社会(shèhuì)科学自主知识体系(tǐxì)，是完善意识形态工作责任制的重要方面，而知识体系中的理论观念必须依据一定(yídìng)的中介手段转化为实践观念，才能真正体现出其力量和影响。“一体化管理”立足“一体多元”网络治理模式的要求(yāoqiú)，以构建中国特色的协同治理机制为实践目标，已有不少学者就不同(bùtóng)社会主体(zhǔtǐ)的参与形式提出建议，如鼓励公众自主甄别信息、运用技术手段(jìshùshǒuduàn)优化内容过滤、建立平台间的合作机制等[40]。这些建议建立在这样一种现实基础上(shàng)：随着媒介生态变革，以往的新闻专业知识常识化，职业新闻主体之外的多种社会主体成为新闻知识体系的运用者、呈现者，在新闻传播环境中承担(chéngdān)不同的身份和角色。但想要确保各(gè)方面新闻生产活动能在“同心圆”结构中运转起来，更(gèng)关键(guānjiàn)的是控制主体（即负责新闻领导(lǐngdǎo)和管理活动的主体）对新闻知识的理解(lǐjiě)和运用，并关系到不同主体间认知共识的建立[41]。这样一种认知成果实际上是对新闻学与其他(qítā)相关学科的知识生产、知识体系构建提出要求，比如中国语境下的“协同治理”不同于(bùtóngyú)西方以博弈论、多中心治理等为基础的概念，它提倡“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的党政一体化机制，这在根本上源于中国政党作为一个关键变量在“国家与社会”这组关系中的角色[42]，也与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底层逻辑相契。以此为逻辑起点(qǐdiǎn)、以宣传思想文化领域(lǐngyù)重大问题为导向开展新闻学研究，才能构建有指导意义的知识结构，促进科学的制度建设。 推进新闻宣传和网络舆论(yúlùn)(yúlùn)(yúlùn)一体化管理，是新时代深化文化体制机制改革的新要求，为(wèi)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重要抓手(zhuāshǒu)。党的“十四五”规划指出，新闻传播既是事业又是产业，既是阵地又是市场，既要宣传理论又要治理舆论，必须牢固树立系统观念，坚持统筹兼顾、全面推进，才能促进系统集成、协同高效，实现文化发展质量、结构、规模、速度、效益、安全相统一[43]。在改革思路上，“一体化管理”以系统观念为核心(héxīn)指导(zhǐdǎo)，突出整体性、协同性、系统性，通过传统媒体领域(lǐngyù)和新兴媒体领域在管理机制上的深度融合，形成从内容生产到舆论治理的全链条、全流程管理模式(guǎnlǐmóshì)，为应对网络舆论场复杂(fùzá)生态、构建主流舆论新格局提供支持。 “一体化管理(guǎnlǐ)(guǎnlǐ)”是“党管(dǎngguǎn)媒体”原则在当前外部环境变局下的(de)重要适应性举措。“党管媒体”是中国新闻媒体凝聚(níngjù)社会公意的前提，随着互联网成为宣传思想工作的主阵地，一方面，“党管媒体”的客体(kètǐ)和(hé)主体范畴不断扩大，管理主体不局限于党和政府宣传部门，所指对象也不仅仅(bùjǐnjǐn)是由党直接掌握(zhǎngwò)的媒体；另一方面，传统(chuántǒng)的新闻舆论主客体界限逐渐模糊，并在新媒体传播的动态过程中互相转化和融合，此时“一体”是具有综合性思维、囊括多元主体的“一体”。如习近平总书记在“8·19”讲话中指出的，“要树立(shùlì)大宣传的工作理念，动员(dòngyuán)各条战线各个部门一起来做，把(bǎ)宣传思想工作同各个领域的行政管理、行业管理、社会管理更加紧密地结合起来”。应当发挥新闻宣传和网络舆论的协调合作优势，动员全党和广大人民群众共同“办（管）”好所有从事新闻信息服务、具有媒体属性和舆论动员功能的传播主体，实现网上网下两个舆论场的良性互动与相互补充[44]。 技术革命日新月异(rìxīnyuèyì)，对于(duìyú)“一体化管理”要“管什么”、“怎么管”问题的回答始终需要(xūyào)更新和调整。在(zài)贯彻落实相关政策要求的过程中，应当(yīngdāng)以党的领导为根本原则，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求真务实，不断探索新闻舆论工作新方法、新手段；学界(xuéjiè)也应以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为逻辑起点、以国家重大问题为导向、以本土经验为原材料，通过知识生产、知识体系(tǐxì)构建提供学术价值，共同促进中国特色(tèsè)社会主义文化制度更加完善，文化法律法规体系和政策体系更加健全，文化治理效能进一步提升。 【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突发(tūfā)公共事件(shìjiàn)中媒体坚守新闻真实性的路径、机制与方法研究”（批准号：21CXW001）、深圳大学(shēnzhèndàxué)科研启动经费课题“主流媒体国际(guójì)传播机制改革创新研究”成果】 ①需要指出的(de)是，如今学界在讨论“舆论”时，基本默认是指以互联网为表达渠道的“网络舆论”，但事实上，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zhōngguóhùliánwǎngluòxìnxīzhōngxīn)数据，我国的互联网普及率直到2015年底才超过50%，具备表达多数人意见(yìjiàn)的数量基础；这些网络言论内部也(yě)并不一定具有足够的共识(gòngshí)（所谓(suǒwèi)“公意”）以形成真正意义上的“舆论”，因此本文所说的“网络舆论”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学理性概念，而是以现象(xiànxiàng)和问题为导向的广义概念。 [1]中共中央(zhōnggòngzhōngyāng)关于进一步(jìnyíbù)全面(quánmiàn)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xiàndàihuà)的(de)决定[EB/OL].(2024-07-21)[2025-01-25].http://www.news.cn/politics/20240721/cec09ea2bde840dfb99331c48ab5523a/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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